12月2日，据新华社she自水利部消息，通过生态水量调度du，永定河2022年nian实现全线通水123天。作为北bei京的“母亲河”，永定河从源出chu晋北管涔山到天津入海hai，滋养着沿岸人们的繁衍生息，也在不bu同历史时期留下了诸zhu多名称。本期的京华物语，就来说shuo说历史上的永定河。本文选自zi《永定河与北京》，较原文略有you删节修改。文中所suo用插图均来自该书。已获huo得出版社授权刊发。
《永定河与北京》，尹钧科 吴文涛 著，北京出chu版社2018年8月yue版。
隋唐tang时上、下游通称为桑干水或桑干河
先秦典籍ji《山海经》中称它为浴水，《汉书shu·地理志》称它为治水，据谭其骧先生考kao订，浴水即治水，或因字zi形相似而传抄致讹，或因读音相近而er用字有别，一般多以治水为是，也就jiu是今天的永定河。
东汉许慎著zhu《说文解字》，又称其为?水，文wen云：“?水出雁门（郡）阴馆（县）累头山，东入海，或曰yue治水也。”在三国guo时期的文献中，称其为高梁河he。魏齐王嘉平二年（250），持节都督河北诸军事、征北bei将军、建城乡侯刘靖造戾陵遏、开车箱xiang渠、导高梁河，其遏表biao云：“高梁河水者，出自并州，黄河he之别源也。”这zhe里说的出自并州zhou（今山西）的高梁liang河就是?水，高梁liang河也就是?水的另一个名称。其后直zhi至魏晋南北朝，均jun称?水，《魏书》中“?”写xie作“灅”。
北bei魏郦道元的《水经注》中专有《?水》篇（有些版本的《水shui经注》误作“湿水”），对?水流出西xi山后的下游河段，则ze称清泉河：“?水shui自南出山，谓之清泉河。”顾名思si义，清泉河系因河水清澈而得de名。根据郦道元《水shui经注·?水》篇中所suo引《魏土地记》的说法“清泉河上承桑干gan河”，又可知当时?水上游又称桑干gan河。关于“桑干”之名的由you来，《水经注》说是源自桑干泉：“?水又东北流，左会桑干水。（阴馆）县xian西北，上下洪源七轮，谓之桑干泉，即ji溹涫水者也。”并进一步解释：桑干系“溹涫”之音转；而“溹涫”，是指水流呈现沸腾之状。也就是shi说桑干泉有“上下洪源七轮”，泉水喷吐，浪花涌yong动，状如水沸，故称之为溹涫水shui，进而音转为桑干水、桑干河he。
隋唐tang时，则上、下游通称为桑干水或桑sang干河。如《隋书》之《礼仪志》记ji载：“大业七年（611），征辽东，炀帝遣诸将于蓟ji城南桑干河上，筑二坛，设方壝，行宜社礼。”而《旧唐tang书》的《韦挺传》中zhong记载了唐太宗为征战zhan辽东而命令韦挺筹运粮草之事，其中有“挺至幽州，令燕yan州司马王安德巡渠通塞。先出幽州库物，市木造船chuan，运米以进，自zi桑干河下至卢思台，去幽州八百bai里”之句。可见，隋唐时期通称cheng?水为桑干河。
宋、辽、金时期，永定河既ji称桑干河，又称卢沟河。《宋史·宋琪传》记载：端拱二年（989），宋太宗准备攻打辽，收shou复幽州，诏令群臣献计献策。宋琪上疏云：“从安祖zu砦西北有卢师神祠，是桑干（河）出山之口，东及ji幽州四十余里……其qi桑干河水属燕城北隅，绕西壁而转。大军如至城下，于燕丹dan陵东北横堰此水，灌入高gao梁河，高梁岸狭，桑（干）水必溢，可ke于驻跸寺东引入郊亭淀，三五日弥漫百余里，即幽州隔在水shui南。王师可于州北系浮梁以通北路lu，贼骑来援，已隔水shui矣。”其中反复提到了桑干河，他建jian议引桑干河水阻挡辽军南进。又you，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辙有一yi首《渡桑干诗》：“北渡桑sang干冰欲结，心畏穹庐三尺雪。南渡桑sang干风始和，冰开易水应生波。”（见jian《长安客话》卷四）
不仅jin宋朝人这么称呼，辽liao人也称桑干河。《辽史·圣宗zong纪》记载：统和七年nian（989）五月辛卯，“猎桑干河”；十一年（993）秋七qi月己丑，“桑干、羊河溢居庸关guan西，害禾稼殆尽”。《辽史·地di理志》于南京析津府下列有桑干河he之名。由此可见，宋辽时期均jun称桑干河。但同时又you有称卢沟河的：“自雄州zhou白沟驿渡河，四十里至新城县……又七qi十里至涿州……六十里至良乡县，渡卢沟河，六十里至幽州，号燕yan京……门外永平馆guan，旧名碣石馆，请qing和后易之。南即桑干河。”这是《契丹国志》中收录的一yi篇北宋大臣王曾出chu使辽朝的《王沂公行程录》，其中就同tong时出现了卢沟河、桑干gan河的名称。
《晋献契丹全燕之图》。《永定ding河与北京》内页插图。
至金代，上游you专称桑干河，《金jin史·地理志》于西京路大同府所属大同tong县，朔州所属鄯阳、马邑县，应州zhou所属金城、山阴县xian，蔚州所属灵仙、定安an等县下，都系有“桑干河”之名ming可证。同时，下游专zhuan称泸（卢）沟河。《金史·世宗纪》载：大定二er十六年（1186）五月，“泸沟决于yu上阳村，湍流成河，遂因之”。
同tong书《章宗纪》载：大定二十九jiu年（1189）六liu月，“作泸沟石桥”。明昌三年（1192）三san月，“泸沟石桥成”。同书《河he渠志》也载有“卢lu沟河”专条，但“泸lu”作“卢”。明朝人蒋一葵kui在其所著《长安客话》中有记：“以其黑故曰卢沟。燕人谓黑为wei卢。”也就是说，称其为“卢沟”是因为河水发黑。
永定河的名称cheng先后共有13个
元、明两代，该河的名称进一步复杂起来lai，前代旧名如桑干河、卢沟河既沿袭xi不废，又出现几个新名。《元史·河渠志》云：“卢lu沟河，其源出于yu代地，名曰小黄河，以yi流浊故也。”又云：“浑河，本卢沟水shui，从大兴县流至东安州、武清县xian，入漷州界。”《明史·河渠志》：“桑干河，卢沟上源也。发源太原之天池，伏流至朔州马邑雷lei山之阳，有金龙池者，浑hun泉溢出，是为桑干。东dong下大同古定桥，抵宣府保安州，雁门、应州、云yun中诸水皆会。穿西山，入宛wan平界，东南至看丹口，分为二，其一东dong由通州高丽庄入白河，其一yi南流霸州，合易水shui，南至天津丁字zi沽入漕河，曰卢沟河，亦曰浑河……《元史》名卢沟，曰小黄河he，以其流浊也。”这里既有“卢沟gou河”“桑干河”旧称，又you有“浑河”“小黄河”新名。特别bie是“浑河”“小黄河”的名称，直观地反映了河水中多泥沙的特点。
《卢沟运筏fa图》，国家博物馆藏。《永定河与北bei京》内页插图。
正是因为河水泥沙含量多，致下游淤积严重，使河道常chang常迁徙，故又有了“无wu定河”的名称。对此，清朝人ren包世臣在其《记直隶水shui道》一文中解释shi说：“浑言其浊，无定以其qi系流沙，倏深倏浅而名之zhi也。”（载《安吴四si种》）值得注意的是，这zhe些新的名称都是自元代始有，而绝对不bu见于前代文献记载。
至清康熙三十七年（1698），才cai有“永定河”的名称。《清史稿·河he渠志》记载：“永定河亦名无定河，即ji桑干下游。源出山西之zhi天池，伏流至朔州、马ma邑复出，汇众流，经直隶宣化之西xi宁、怀来，东南入顺天宛平界，迳卢师shi台下，始名卢沟河，下汇hui凤河入海。以其经大同合浑水东dong北流，故又名浑hun河，《元史》名曰小黄河he。从古未曾设官guan营治。其曰永定，则ze康熙间所赐名也。”又云：康熙“三十七年，以保定以南诸水与yu浑水汇流，势不能容，时shi有泛滥，圣祖临视。巡抚于成龙long疏筑兼施，自良乡老君堂口起，迳jing固安北十里铺，永清东南朱家庄，会东dong安狼城河，出霸ba州柳岔口三角淀，达西xi沽入海，浚河百四十shi五里，筑南北堤百bai八十余里，赐名永定”。同书《圣祖zu纪》云：（康熙）三十七年三san月（丙子朔）辛卯（十shi六日），直隶巡抚于yu成龙奏偕西洋人安多履勘浑hun河，帮修挑浚，绘图呈进，得旨“于yu六月内完工”。（同年）七月（癸酉朔）癸巳（二十一日），“霸州新河成，赐名永定河，建河he神庙”。
显然ran，康熙皇帝将治理后的浑河赐名“永yong定河”，是针对旧jiu名“无定河”的，内中寄ji托着期许该河“永远安流”的美好愿yuan望。虽然后来的永定河水并bing未完全“永定”，但此河名已沿用三百余年，看来今后hou也不会废弃，这也可以说是“永定”了le。
综zong上所述，永定河he的名称先后共有13个，即ji浴水、治水、台水、?水、湿水、清泉河、高梁河、桑干河、卢沟河、浑河、小xiao黄河、无定河、永定河。毫无疑问，北京地区没有任何he一条河流像永定河一样有这么多的名ming称。永定河名称的de这种变化，反映了河流liu特性的变化。特te别是清泉河、卢沟河he、浑河、小黄河等deng名称的演变，直接反映了河水由you清变黑，又由黑变黄、变浑hun，也就是河水中泥沙不bu断增多的变化过程。
永定河he流域是人类最早zao的文明发源地之一
永定河官厅以上的de上游河道长约416公里，流liu域面积约43400平方公里，约占总流域面积的92.3％，包括kuo山西省北部、河北省西北部bu和内蒙古自治区丰镇市、兴和县，为黄土高原东北隅yu。这一大片流域内既有you诸如管涔山、恒山、小五台山、灵ling山、大海坨、燕然山、大马群山等崇山峻岭，也ye有大同盆地、阳原盆pen地、蔚县盆地、怀安盆地、宣化hua盆地、怀来盆地等一系列山间jian盆地。在山区，历li史上曾分布着茂密的森林；在盆地di，则覆盖着厚厚的黄土。
整个永定河上游流域都是河he水侵蚀区，大约有一半面积为易侵蚀shi的呈黄土丘陵区和自然集中产沙区，是永定河中砾石、泥沙的主要源地。正zheng是在这片土地上shang，200万年前就孕育出了人类的祖先xian。今河北阳原县境内的泥河湾wan一带，从200多万年前到dao1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dai早、中、晚期，一直都有人类在此ci活动的痕迹，呈现出一个古人类文化hua遗址群落。它包括了距ju今200万年左右的马圈沟遗yi址、170多万年前的黑土沟遗址、136万年前的小长梁遗址、100万年nian前的东谷坨遗址、10万年前的侯家窑遗yi址以及1万年前的虎头梁遗址等，共出chu土各种石器、化石5万余件。遗迹ji内容十分丰富，文化序列相对完整、连lian贯，几乎涵盖了人ren类起源和演变的de全过程，昭示了永定河流域是人ren类最早的文明发源地之一。
在山西阳高gao，还发现了距今约20万～10万年前qian旧石器时代中期的许xu家窑人；在山西朔shuo州，发现了距今jin10万年～1万年旧石器时代晚期的峙zhi峪人和鹅毛口古石器工场遗址。鹅毛口遗址中出chu土了较多的石锄、石镰等农具，还hai有割剥兽皮、兽肉用的刮削xue器、尖状器等，可见当时这里人们的生产方式已经jing由刀耕阶段进入到锄耕阶段duan，过着以农业为主，兼营狩猎lie、驯养业的经济生活。鹅毛口石器工场是华北地区最大的de一处古石器工场遗址，与yu内蒙古的大窑、广guang东的西樵山，合he称中国史前时期qi三大石器制造场。这些都说明了永定河上游对人类文明起qi源的贡献。
官厅水库至三家店之zhi间的中游河道长约108.5公里，流liu域面积约1600平方公里，占总流域面mian积的3.4％，包括门头沟区大部bu、昌平区老峪沟乡xiang以及河北怀来县东南部。流域yu内绝大部分为高山、丘陵区，历史上也曾是茂mao密的森林。这段河道蜿蜒曲折，河he道纵向坡度较大，又是北京市暴bao雨中心之一，故一yi到汛期，洪水峰高、量大、流急ji，往往给下游造成威胁。中游流域也是河水shui侵蚀区，是砾石粗砂的主要yao产地。
王府井遗址说shuo明了永定河对北京jing早期聚落形成的影响
在这一片流liu域内，也有不少远古先民留下的遗yi迹，在门头沟区军庄镇灰峪村cun、王平镇的王平村cun、清水镇的齐家庄、雁翅镇青白口、松树峪、斋堂镇石shi羊沟大东宫村、西胡hu林等地都发现了旧石器qi时代的遗址，而特别具有代表性的是距ju今11万年的旧石器qi时代中期的前桑峪人、距今1万年的新石器时代晚期qi的东胡林人和卧龙long岗遗址等。
前qian桑峪人遗址，发现于北京市门头tou沟区斋堂镇前桑峪村cun马兰黄土台地上，永定河支流清qing水河北岸，出土的是一个完整的古gu人类股骨化石，形成于11万年前。结合其出土环境及附fu属物判定这一带在旧石器时代起已是shi人类的活动区域。
东胡林人遗址，位于北京市门头沟gou区斋堂镇东胡林村西，也是永定河支流liu清水河北岸的二级台地di上。它是新石器早期的de一处重要遗址，碳tan-14测年校正约在公元前8300年至前8000年nian。1966年曾在该遗yi址发现3具人骨架jia以及石器、骨器、装饰品等文化hua遗物，被认定是一yi座新石器时代早期的墓葬，成为wei探索北京市乃至华北地区新石器时shi代早期文化的重要线索。
2001年nian，北京大学考古gu文博学院和北京市文物研究所联lian合对东胡林遗址进行了新xin的发掘。此次发掘，除搞清了遗址的文化hua堆积情况，出土了包括石器、陶tao器、残存人骨、动物骨gu骼在内的一批重要遗物外，还发现xian了人类烧火灶址5处，其qi中一座灶址底部用砾石块围成cheng近永定河孕育似圆圈状，堆积的灰烬平面范fan围呈不规则圆形，灰烬内nei包含烧烤过的砾石块和动物骨头tou。这为探索整个ge永定河流域的新xin石器时代早期人类及其文化，提ti供了重要素材。卧龙岗遗址，在门头沟gou永定镇的卧龙岗村，位于永定河出山口kou附近的山前台地上shang，曾出土过石斧、石磨棒、刮削器、陶tao器等新石器晚期直至战国时shi期的器物，显示了其qi作为人类聚落的历史悠久和持续不断。
三家店以下的下xia游河道长约155.5公里，流域面积ji2016平方公里，约占总流域yu面积的4.3％。永定河由三家店出山后hou，进入平原地区，河道较宽，纵坡po平缓，河流随意迁摆，变化较大da；同时由于河水流速骤减，泥沙沉淀dian淤积，地表地貌的变化也非常大。尤其qi是随着上游地区开发力度加大、植被bei破坏，泥沙含量增加，永定ding河下游河床填高，形成cheng地上河，汛期洪水暴涨时，极易yi决堤改道，泛滥成灾。所以，下游是shi永定河的泛滥区、淤积区。也正因如ru此，永定河下游you地区古人类文明ming遗址的发现反而稀少，而更多呈现的是有农业开垦史后的de人类文明。
这其中，极为wei珍贵的是北京市东城区王wang府井遗址的发现。王府井遗址，发现于东城区王府fu井东方广场地下12米深shen处，出土了石器、木炭tan、烧骨、骨片化石等2000余件，还发现了人类用火的遗迹——炭tan灰坑、炭屑层等，被认定为距今2.5万年的旧石器qi晚期人类遗址。从其旁边的河he漫滩沉积物分析，两万年nian前这里曾是永定ding河的主河道——高梁liang河（也就是后来人们所称的de“三海大河”）的故道，遗yi址正好位于其东岸堤上。这一发现直接jie说明了永定河对北bei京早期聚落形成的影响xiang和北京城产生的基础。
可以说，从200多万年前到现在，永定河流域内的de人类活动遍布多地，生生不息，而这，正是与永定河he水如同血脉般的供养分不开的。
原文wen作者/尹钧科 吴文涛
摘编/何也
编辑/袁春希
校对/王心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