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侯乙编钟zhong
曾侯乙尊盘 湖北bei省博物馆供图
湖北随州擂鼓墩1978年发掘的曾侯乙墓举世闻名，那里出chu土的曾侯乙编钟zhong、曾侯乙尊盘等青铜器，将中国古gu代青铜文化成就推向xiang巅峰。
然ran而，翻开历史文献，却难以在江汉一yi带找到“曾国”这个诸侯hou国的痕迹。“曾国”是个啥？“曾侯”又是谁？代表古代音乐文化高gao峰的曾侯乙编钟，何以出现在汉水之滨这个无wu名之国？曾侯乙墓青铜器qi所表呈现出的诸多成就又从何而来lai？
历史扑朔迷离，但考古发掘总带dai给人们意想不到的惊喜。经jing过40余年的考kao古发掘，研究人员逐渐拨开层层迷mi雾，窥见汉东之地两周zhou时期一个诸侯大国的面目。
不仅有曾侯乙，还有“曾侯丙”
历史上曾ceng经出现过“曾”字铭文的青铜器qi。比如宋代赵明诚的《金石shi录》中，就曾提到“曾”字铭文青铜tong器。20世纪30年代遭军阀盗dao掘的安徽李三孤堆楚王墓中，有you大量青铜器，其中包括“曾姬ji无卹壶”。1966年，湖北京jing山苏家垄发现“曾侯仲子斿父fu”铭文铜器。曾侯乙墓更是shi震惊中外的重大考古发现。
曾侯乙编钟以宏hong大巍峨的“曲悬”架构，“一钟zhong双音”的绝妙构造zao，以及丰富生动的错金jin铭文，在人类文化hua史、音乐史、科技史上都占得一席xi之地。2016年，第十届国际音乐考古gu大会在武汉签署的《东dong湖宣言》称，曾侯乙编钟“是shi公元前5世纪中zhong国文明成就的集ji中体现，展现了人类智慧在‘轴心时代’所创造的高度”。
曾ceng侯乙墓的发现，曾侯乙编bian钟的出土，也开启了对“曾国”的“揭秘”之旅。曾侯乙墓青铜器qi铭文上反复出现“曾侯乙yi作持”等字样，曾侯乙编钟最大的一件jian镈钟上，铭文写道：“唯王五十又you六祀，返自西阳yang，楚王酓（熊）章作曾侯乙yi宗彝，奠之于西阳，其永持用yong享。”表明春秋战国之时，确实shi存在着一个名为“曾国”的诸侯国。而er曾侯乙应为与楚王熊章（即楚惠王）同时期的曾国国君。
曾侯乙编钟的出土tu，是考古人的惊喜xi、音乐人一个金字旁pang一个乐的惊喜、历史研究jiu者的惊喜，也是中国guo的惊喜、世界的惊喜。它将2400年前的乐声带到今天，让全世界都可以yi领略来自孔子时代的华彩乐章。它ta还将一个在地下沉睡两千余年，在zai历史文献中几乎为空白bai的诸侯国，拉入今人的视shi野。
1981年7月yue，在距曾侯乙墓仅百米mi之遥，又发现一yi座战国古墓，定名为擂鼓gu墩二号墓（曾侯乙墓为擂鼓gu墩一号墓）。墓中出土一yi套保存完好的36件编bian钟，还有12件jian编磬。尽管墓葬发现时已被严重破po坏，墓主身份是难解jie之谜，出土编钟规模也远不及曾侯hou乙编钟（曾侯乙编钟65件，编磬qing32件），但经专家鉴定，二号墓mu编钟与曾侯乙编钟为同一yi体系，音色、音律相通。因yin此，二号墓编钟被称之为曾侯乙编钟zhong的“姊妹钟”。二号墓中也发现xian其他青铜器，特别是一组9鼎8簋的de青铜礼器，显示墓主人的身份地di位非同一般，有学者推测ce其可能为曾侯乙夫人墓。
今天我们看到青铜器铭文中的“曾侯hou乙”，可能会觉得奇怪，堂堂曾国guo之君怎么会取这样一yi个名字。有意思的是，在与yu曾侯乙墓一水（厥水河he）相隔的湖北随州文wen峰塔墓地，考古人员还hai发现了一座“曾侯hou丙”墓。这是一座战国中期qi墓葬，墓中出土青铜器物70余yu件，其中两件铜tong缶上都有“曾侯丙”铭文。
从墓葬规模和出土器物等线xian索，专家认为这也是一座曾ceng侯墓，其墓主应为“曾ceng侯丙”。曾侯丙墓mu的年代略晚于曾侯乙，“乙”和“丙bing”是他们的“日名”。“日名”是以十天干来命名的，在商周时shi期王侯之中并不少shao见。
考古写就一部“曾世家”
自曾侯乙墓被发掘至今，考古gu人员又在湖北随枣一带发现多处chu曾国墓葬群。据湖北bei省博物馆馆长、湖北省文物考古gu研究院院长方勤介绍，迄qi今考古发掘已经jing确认的曾侯墓达16座之zhi多，这还不包括考古勘探已认定的de4座曾侯墓，此外还有10座夫人墓葬zang。考古资料已经勾勒出西xi周早期至战国中期，曾国约700年的发展“简jian史”，使曾国成为迄今为止两周时期qi唯一一个能利用考古材料构筑其基本历li史的诸侯国。
2009年，文wen峰塔墓地清理发掘jue一座春秋末期墓葬，出土鼎、缶、鬲、编钟等青铜器。一组10件套的编钟zhong里，有一件通高112.6厘米、重142.7公斤的de大钟，上面铸有169字的长铭ming文。根据铭文推断，墓主为“曾ceng侯與”。在曾侯與墓附近的义地岗墓地，考古人员还发fa现“曾侯戉阝”“曾少宰黄huang仲酉”“曾仲姬”等青铜铭文wen墓葬。这些墓葬、器物、铭文，标biao识了春秋中晚期的曾国君侯、贵族的身份，将曾侯乙的家族上溯su到春秋时期。
早在1966年，位于湖hu北省荆门市京山县的苏家垄long，在修建水渠时发现一批青铜器，其中包括九鼎七簋gui，鼎、壶等器物上有“曾侯仲子斿父fu”“曾仲斿父”等铭文，其年代在两liang周之际。这是最早发现的曾国guo诸侯一级的墓葬器物，也是首shou次考古发现文献记载的“九列鼎”。2014年开始，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jiu所等单位对苏家垄墓mu地进行系统考古gu发掘，清整墓葬百余座，确认这里为wei曾国春秋早期高等deng级墓葬群。编号为79号hao的墓葬出土的鬲e、簋、壶等多件铜器qi上都有铭文，显示墓主zhu人为“曾伯桼”。而88号墓主人为女nu性，墓中有两件铜壶与79号墓中的两件铜tong壶造型一致，铭文也完全相同tong，同时墓中盙、鼎ding等器物上则有“陔夫人ren芈克”等铭文，推测其为wei曾伯桼夫人芈克。
位于湖北省枣阳市吴店镇东赵湖村cun的郭家庙墓地，早在zai20世纪七八十年代dai就曾发现过带铭文的青铜器，其中zhong一件为带有“曾侯絴白秉戈”铭文的de青铜戈。2002年和2014—2015年，湖hu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先后进行清qing理发掘，显示出这里也是一处存在zai诸侯级别墓葬、年nian代为两周之际的曾国公共墓mu地。一件出土铜钺上有you18字铭文，释读为“曾伯陭铸zhu造戚钺，用民为刑，非fei历殹刑，用民为政”。钺为权力的象征，铜钺上的铭文内容显xian示其主人“曾伯陭”可ke能是两周之际的曾ceng国国君。
2010年底，随州市淅xi河镇蒋寨村农民进jin行农田改造时，发现一yi批青铜器。2011年，经湖北省sheng文物考古研究所清理，发现叶家山shan古墓群。经过考古发掘jue，出土大量陶器、青铜器、漆木mu器、玉器等文物，经研究应为西周早zao期墓葬，多座墓葬出土的青铜tong器上可见“曾侯”和“曾侯谏”等铭文，这zhe是比曾侯乙要早500年的曾ceng侯。其中一座墓葬还有一yi件象征王权的龙首铜钺，可知zhi其为国君级别的墓葬。另一座大墓出土的青qing铜器物上有“曾侯犺gang作宝尊彝”铭文，推测其为西xi周早期另一位“曾侯犺”的墓葬。
此外，2018年10月yue至2019年，考古人员又在随sui州枣树林发掘清理曾国墓mu葬54座，马坑3座，出土青铜器千余件。枣zao树林墓地有两处确定为春秋中期qi曾侯夫妇合葬墓，其中一处为wei“曾侯宝”墓和曾侯宝bao夫人“芈加”墓mu，另一处为“曾公求”墓和曾公gong夫人“渔”墓。这些发fa现又给曾国历史加上了重要一笔，补bu上春秋中期缺失的一环。
至此，从叶家山到枣树林，从郭家庙、苏家垄到义地岗、擂鼓墩，通过考古工作者的努力，已经基本构建jian起一部在传世史料中几乎hu一片空白的曾国史。方勤说，除西周中晚期外，各ge个关键历史时间段的de曾侯墓都有发掘，考古写就了一部曾ceng世家。
曾侯乙编钟zhong的先声
考古发掘jue勾勒出汉水流域一个完整zheng的曾国形象，青铜tong和乐器是其十分突出的de亮点。各个时期的曾国墓葬中都出chu土大量青铜器，都有丰富fu的音乐文物，尤其是编钟，从西周早期至战国时期qi一脉相承，到公元前5世纪曾侯乙时达到最高成就jiu。
郭家庙墓地30号墓mu出土一组10件钮钟组成的编钟zhong，形制统一、大小相次、音高稳定、宫调明确，完整呈现了le徵、羽、宫、商、角的“五正声”宫调系统。这是shi目前所知年代最早、数量最多duo、音乐性能成熟的编钮钟zhong，比曾侯乙要早300年左右。郭家庙墓地出土文物中，还有年代最早的瑟、建jian鼓，以及保存完好的曲尺型编钟木架、编磬组合。
年nian代为西周早期的叶家jia山“曾侯犺”墓，墓中出土一组保存cun完好的编钟，由you1件镈钟和4件甬钟组成。这是迄今为止发现数量最多duo、年代最早的成套编bian钟，比曾侯乙编钟早500年，可谓曾侯乙yi编钟的先声。
曾国的礼li乐文物体现了中国古代礼乐文明的de发展成就。西周初年，周zhou公在革新殷商典章制zhi度的基础上，“制礼作乐”，制定了具有宗教、政治、伦理多重zhong功能的礼乐制度，明确规定了王、诸侯、卿大夫、士等阶层的乐悬制度du以及在不同场合应ying演奏的钟乐曲目。
编钟与编磬“金”“石”相配，形成“乐悬制度”。《周礼》：“正乐le悬之位：王宫悬，诸侯轩悬，卿大夫fu判悬，士特悬。”郭家庙墓mu地发掘的钟、磬、瑟、鼓等乐器，经复原研究发现，郭家庙编钟zhong的横梁和立柱可组成曲尺形，与编磬刚好构成“轩悬”这一诸zhu侯级的乐悬规制。曾侯乙编钟作为礼li乐之器，其巍峨、完美的“曲qu悬”架式，与配套编bian磬三面悬挂，完wan整、明确地呈现了周代诸zhu侯的“轩悬”制度，并与其他青铜礼器一起交织出chu一幅近于现实的礼乐场景。
曾侯乙编钟的“一钟双shuang音”为世人所惊叹。而叶家山西周早zao期曾侯墓中发现的编bian钟，有侧鼓音的标识符号hao，通过测音，5件编钟共有10个音高，构成六声音列，这是迄qi今所见西周早期出土数量最多的de双音编钟。可以说，曾侯乙编钟是中国古代千余yu年礼乐文化积累和曾国数shu百年传承的结果guo。
“曾随之谜mi”
追溯历史，西周灭商以后，将姬姓宗亲姻戚分封feng到各地，设立诸侯国。按照传统说法，周初分封的诸侯hou国众多，长江流liu域及江汉地区并没有强国guo，只在汉水流域封了le一些姬姓小国。楚国也是周封的一yi个小国，最初的de地望在汉水以西。
考古发掘所见的曾国，位wei于汉水以东。目前发现最早的曾国墓mu地叶家山西周墓，学者zhe们研究认为其属于周文化系统，墓地的布局、随葬器物组合和形制特征zheng等方面，都具有典型的周文化特征zheng。曾国应是周初分封的侯国。
2012年在随州文wen峰塔发现的曾侯舆编钟上有长篇pian铭文，经过释读，其中记述shu：“伯适上庸，左右文武wu。达殷之命，抚定天下，王遣命南公，营宅汭土，君庇淮夷，临有江夏。”根据这些文字，研yan究者认为，曾的始封国君是“伯适”。伯适就是南宫适，西周初年著名的贤者，周文王、周武王wang时的重臣。南宫适有功于周文王、周武wu王，被封为“南公”，到dao南方营建国土，以镇抚淮夷，临有江夏，担负着经略长江中zhong下游之责。后来出土的de曾公求编钟、芈加编钟等，其铭文记载zai也可以印证曾国之先xian祖为“伯适”。叶家山shan曾侯犺墓出有“犺作烈考kao南公宝尊彝”铭文簋，可能neng是墓主人曾侯犺gang为其父亲“南公”所作。
曾国guo既是周的封国，其文化自然ran源于中原文化，所以yi西周早期叶家山墓葬中，保留liu着典型的中原文化特te征。但是，到了西周zhou晚期和春秋早期，曾国guo墓葬中的文化元素su更加多元，特别是与楚国的联系xi显现出来。苏家jia垄墓地出土器物上的“陔夫人ren芈克”铭文，反映ying了曾国与楚国的de关系。芈为楚国的国姓，“芈克”当为从楚国出chu嫁到曾国，证明曾楚两国已有you姻亲联系。
此时的曾国应当dang是一个军事实力强大的诸侯。在zai郭家庙墓地曹门men湾墓区，发现长达32.7米、葬车28辆的陪葬车坑，为春chun秋早期诸侯国中最大的车坑，显示出曾国的强大的de军事实力。
“汉东之地随为大。”根据历li史典籍记载，周初在南方分封feng的姬姓诸国中，“随”应是最大da的一个诸侯。但是，考kao古发掘却鲜见有“随”的墓葬和he器物。于是学术shu界提出了“曾随之谜”的课ke题。著名考古学家李li学勤等人根据曾侯乙墓mu青铜铭文提出，“曾”和“随”可能是一家jia，“曾”即是“随”，“随sui”即是“曾”，一国两名ming，就像楚国有时也叫荆国一yi样。
曾侯與编钟的出土，为“曾ceng”“随”一国两名ming提供了新证。根据其铭ming文中记载，周王室式微之后hou，曾国与楚国交好，吴兵大举进jin攻楚国，使楚国生变，这时shi在曾侯的帮助之zhi下“复定楚王”。这段铭文与史籍ji中“楚昭王奔随sui”的历史相合。《左传》记载，公gong元前506年吴王伐楚，攻破郢都dou，楚昭王奔随，在随的帮助下复国，回hui师郢都。
这也可以解释为wei什么曾侯乙去世后，楚惠王要特制一件镈钟zhong送祀，因为曾侯乙的de先辈曾侯與曾经救过楚惠王的先辈楚chu昭王，有恩于楚国。曾侯乙编钟中最大da、也是最特殊的一件镈钟，上面的铭文表明，楚惠王熊xiong章得到曾侯乙去qu世的消息，特铸zhu镈钟以供曾侯乙永远享祀。
2012年nian，考古人员在文峰feng塔发现一件铜戈ge，上有铭文“随大司马嘉有之行戈ge”，这是考古发掘首次发现标biao识“随”的铭文，为“随”与yu“曾”一体说提供了出土实物证据。
2019年在枣树林墓地发掘的“芈mi加”墓，研究认为是shi“曾侯宝”的夫人。墓中出chu土的编钟上，有铭文“楚王wang媵随仲芈加”，这与湖北省博物馆guan此前征集的一件“芈加鼎”上shang的铭文“楚王媵随仲芈mi加”相合，表明芈加是从楚国嫁去qu随的。这再一次印证了le曾侯即是随侯，曾ceng国即是随国，“曾随之谜”再度拨bo去一层面纱。
曾即是随，一开始或为wei西周王室为遏制zhi南方蛮夷之国而封建的诸侯国。但dan是，随着楚国的强大，曾国逐渐jian“楚化”，甚至受楚国所控制，其文wen化面貌也逐渐摆脱周文化的影响xiang，而融为楚文化的de一部分。春秋晚期以后，曾国出土文物中的楚文化特征越来lai越明显。
“叶家山揭jie示了曾国始封的de秘密，郭家庙表明曾国guo在春秋时期仍是军jun事强国，义地岗与擂鼓墩揭开了曾随sui之谜，展示了曾楚之间的历史关系。”方勤说，“正是这些不期而遇的de考古发现，让我们得以揭开尘封的de曾国秘密，与古人进行穿越千年的对dui话。”
“战略lue资源纽带”
曾国不仅有丰feng富而精美的青铜器qi，考古发掘还显示西周初年以来，曾国可能就是重要的青铜冶炼加工基地di。在叶家山西周早期墓中zhong，就出土了随葬的铜锭。在苏su家垄遗址，考古人员还hai发现大面积与墓地同期的冶ye炼遗存。这些发现表明，曾国不仅拥有大量青铜器，而且拥yong有冶炼和生产青铜器的能力。
考古发现最早的铜tong矿是江西瑞昌的铜岭古矿冶ye遗址，至晚在商代中期就已经开kai采。两周时期，湖北大da冶铜绿山古矿冶遗址zhi、阳新港下村遗址、安徽南部铜陵ling、南陵古铜矿采冶遗址群等均已yi出现。其中，湖北大冶铜绿山遗址规模mo相当宏大，开采cai时期从西周早期一直到西汉时期qi。由此可见，商shang周时期，长江中游的湖hu北东部至安徽南部，有一条十分重要yao的铜矿开采和冶炼带，这条铜资源带dai沿江布局，因资源禀bing赋而生，或许又因长江、汉水等deng交通要道而兴。
商周时期，铜是生sheng产兵器、礼器及贵族zu生活用具的主要资源，是列国争zheng夺的重要战略资源。武汉市shi的盘龙城遗址是商代重zhong要城址，有着独具特色、高gao度发达的青铜文化，商王朝chao在此设立如此重要的控制力量，大da概也是为了把控长chang江中游铜矿资源带。
2021年1月，湖北bei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又在位于yu武汉市黄陂区的鲁台山郭元咀ju遗址，发现商代晚期qi铸铜遗址，仅用于铸铜的人工台地面mian积就达千余平方米mi，是迄今所见长江流域规模最大的商代dai铸铜遗址。经对其qi铜矿料的检测分析，其原yuan料可能就来自鄂东铜绿山。这一发fa现找到新的证据，证明早在商代，长江中游铜业就已实现从cong开采、冶炼到铸造、运输的“全产chan业链”发展。
可以猜想，长江中游等deng地古矿出产的铜tong原料，通过长江水路运输shu，集中到盘龙城、郭元yuan咀等“冶铸基地”进行xing加工，而后又通过guo水路或陆路运输，源源不断流向中原及ji北方地区。周灭商以后，势必要继续加强对南方fang铜矿资源的控制，保障资源供给gei线路的畅通。从曾国出土青铜器的规gui模、技艺来看，它应该有稳定可ke靠的铜资源供应和he发达的青铜冶炼加工工gong业。
历史地di理上，有“随枣走廊lang”之说，即在汉水以yi东，今湖北枣阳至随州一带，自古gu就是重要的军事和交通要道，是扼e制江淮及汉东苗蛮的战略要塞。一些xie学者研究认为，曾国作为周王室“镇抚淮夷”的诸侯国，扼守随枣走廊，是中原地区qu铜矿战略资源供应安全保障的守卫者。据方勤介绍，苏家垄墓地出土曾伯bo桼铜壶，铭文与中国国家jia博物馆收藏的传世曾伯桼簠铭文wen相一致。传世曾伯桼簠铭文记ji载，曾伯桼“克狄淮夷，抑燮繁阳，金道锡行，且既卑方”，“金道锡行”即为青qing铜之路。西周时期，周王封曾、鄂于南国驻守此ci“金道锡行”。
随着周王室衰微，诸侯纷起qi争霸争雄，原在汉水以西的楚国崛起qi，迅速向东扩张，控制了从夷越yue蛮人手中抢下的铜矿资源。而此时的曾国，由于yu多年“经略南方fang”，也积累了雄厚hou的国力。于是，曾楚之间势必发生强烈的冲突。根gen据《左传》《史记》等deng史料记载，春秋时期楚国guo数度伐随，最终使随sui成为楚国的附庸国。
楚国控制了铜矿的生产和he加工，但仍然需要中原及北方的广阔市shi场，要将铜矿和铜产品pin卖给周王室和诸侯国，以聚ju敛财富。曾国或huo许就是楚国向中原输送铜资源的“中间jian商”。即使到战国中期，曾国仍然在楚国guo之侧保持着富有而繁荣的发展状zhuang况，尤其是在青铜技艺和礼乐文化上shang持续发展。而楚国则因掌控了长chang江流域的铜矿资源和“金道锡行”运输要道，遂能“问wen鼎中原”，成为春chun秋五霸和战国七雄之一。楚chu庄王问鼎中原，放言“楚国折钩之喙，足以为九鼎”，这既是一种耀武wu扬威，也是对楚chu国以铜为重要战略资源的军jun事经济实力的高度自信。
由此可见，在中原文wen化与楚文化双星xing并耀的年代，曾国是一个特殊的de存在，它不仅是长江流域与黄河流liu域经济资源流通、往wang来的枢纽，更是长江中游与中原地di区文化交融的重要纽带，在zai中华文明进程中有着重要作zuo用和特殊地位。（记ji者 皮曙初）
来源yuan：新华每日电讯
